《大道行》之精选(二十三)
一日,师徒四人来到一山脚之下,看看天色不早,远处天际云雨欲来。无极道人道:“就于近处找个借宿的地方吧。”四人放眼望去,果见山腰树木掩映之处散落有十来户人家,便朝那山村走去。 这山村宁静古朴,村民房舍多用石块垒成,上面搭些茅草避雨。离县城、公社驻地又远,山路难行,干部们很少过来。村民虽也是公社社员,但聚族而居,长者仍有较高威望。村头有一块不大的平地,大树之下有石碾一盘,看来这就是村民聚会之地。师徒四人进得村来,将随身之物放于石碾之上,三老先坐下休息,王力平四下张望,见有村童聚来。这偏僻山村极少人来的,今日有四人来访,也是大事,自然使儿童们感到高兴。 三老看这山村穷苦,村民衣服破旧,儿童个个面有饥色,不觉顿生怜悯之心。见那围拢的儿童渐多,无极道人不顾行路劳乏,对清静道人说道:“让永生练两路拳脚,给村民们点儿兴致吧。” 清静道人会意,不知何时已一面破锣在手,铛铛敲响,顿时这山村沸腾起来,村民少有这等热闹,扶老携幼,蜂拥而至,几十口人把这三老一青围在中间,看他们玩什么“把戏”。 清静道人倒真像江湖卖艺之人,两手抱拳,走场一周,大谢乡亲惠顾:“俺四人逃荒至此,都是穷苦人家,随身没有什么稀罕东西,只学得点拳脚小技,聊以糊口,今天献丑,望多包涵,多行方便。” 村民看这三位老人也都一把年纪了,尚无安身之所,深表同情之心;看这小伙子,也心地善良,对之多有好感。山村之人的确朴实,有不少人说道:“就在我们这里住下,大家供你们吃饭。” 师徒四人大为感动。王力平不用师父说话,已走到场子中间,给四方之人深深鞠躬,对大家的好意谢过了。随即扎稳马步,拉开架势,精神抖擞,威风凛凛,一扫文静书生之相,直叫众人吃惊。只见他迅快出拳、走动,一套拳打下来,直叫人看得眼花缭乱,个个拍手叫好。 王力平稍稍静了一会,又缓缓起势,双手拢住,似抱一球,就于全身上下左右来回转动。顷刻之间,只见他手中真有一物,似鸡蛋大小,闪闪发光,众人不觉惊呆了,皆睁大眼睛看住,生怕是自己看错了。那火球却并不消失,反而越变越大,颜色越变越好看,仿佛彩球一般在王力平手中舞动。王力平脚下踩着看不明白的步子,那彩球就在他身周旋转,直看得村民头晕目眩,阵阵叫好。大家正看得出奇,只见他双手一抖,那一球竟变作三球,一手一个,腹部还悬着一个。三只彩球在身边飞来舞去,像彩缎般将身体缠住,又听得风声呼呼作响,众人瞠目结舌。又过片刻,竟有九只彩球飞出,把王力平全身团团围住,上下左右来回翻飞,直把这村民看得个个惊呆了。那三老见力平功夫,也暗暗点头含笑。 忽然,王力平嘎然止住,彩球转眼消失,双手自胸前缓缓按下,睁开双眼,收功了。 村民一阵狂呼,今天真开了眼界了。 读者已知这就是师父教他的“八卦意球”。这八卦意球绝妙之处,倒不在外观好看,可供村民一乐,而在它另有功用。这功用就是“分身”。彩球一现,那自身人体已被放在其中了,但这个“身体”是常人看不见的。你看王力平手在揉那彩球,他实际上在为身体的某个部分按摩。 八卦意球另有绝妙功用,即可用它传送“信灵”于千里之外。因为“我”在球中,这个球就是一个全息之“元”,我之一切都在其内,它如“我”一样有生命,有思维,有灵性。这叫常人更无法理解了。 现代人说“信息”,古人说:“信灵”,一字之差,实在是相距十万八千里。“信息”和“信灵”不是同一个事物,而且不是同一个层次上的事物,是不可混同的。这一个“灵”字实为点睛之笔,一字之差,划开生物和非生物两个世界,下三界和中三界两层天地。 这彩球之秘常人不懂,看热闹的村民更不明白。大家看这小伙文弱书生模样,不想他竟会如此“把戏”,个个都对他另眼相看了。 这时清静道人走出来,略施小计,凑凑热闹。不想这村民看他硬功厉害,竟有好几个小伙子抬来一块大条石,问这位老师父能否将其砍断。清静道人见村民如此兴致,也不推辞,就像那唱戏做功一般,先做了几个花架子,运足五内混元之气,大喝一声,巨掌猛然击下,那大石“哗”一声脆响,早裂成几块。村民们看傻了。抬石的几个小伙子走过来看清静道人的手,平常人的手,没什么出奇的。这七十六岁老人竟乐得合不拢嘴了。 王力平见师父神力,也从心里感到敬服。他知道师父这掌的厉害,师父曾传授于他。一次他穿着护胸与师父对练,师父见这徒弟功夫已经不浅,竟以真招试他,不想那掌刚一碰到王力平身体,竟被击出两丈之远。师父急上去扶王力平起来,摸那右侧两根肋骨已被打断,师父自知失手,心疼得比王力平还难过。此事把师爷也惊动了,忙过来看望。好在三老各有绝技,不大功夫已将力平断骨接好,只待慢慢恢复了。师爷告诉他,幸有护甲护身,且命也大,一般人碰上王教明这掌休想活命。王力平方知师父掌上功夫厉害,更加日夜苦练。 村上小伙子正围着清静道人不放,人群中走出一耋耄老人,小伙子自动让开。老人道:“天色已晚,让这几位师父休息用饭,大家都回去吧。”复转过身来,对“四位师父”施礼,请他们就于“生产队”库房过夜。大伙见族长安排妥当,便各散去。这族长随引四位师父到库房安顿。 这库房也十分简陋,除放几副农具之外,别无他物。已容得下四人睡觉了。有几个孩童一直围着“四位师父”不离,这时已抱来干草将库房铺好了。族长把挂在墙上的马灯取下,引火点亮,置于屋内一石凳之上,大家就于草上围坐,天南海北叙谈起来。 不一会功夫,陆续有人送来苞米饼子、热菜汤之类食物,族长亲自给“四位师父”递过来,说道:“请。山野之内,只有这等饭菜招待,师父将就受用,不必客气了。”师徒四人也不推让,数日以来哪吃过如此好饭菜,王力平一边吃,那眼圈早已红了。 饭后又有不少人送来干粮,一毛两毛钱,四人俱请来人收回,千谢万谢辞去。族长见状,只好请大家回去,让“四位师父”安歇。 转眼工夫,只听一声雷鸣,雨即哗哗下了起来。师徒四人将灯熄了,盘坐之后,各自睡去。 这就是六十年代后期的生活图景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