龙虎与丹经

河北乾坤

在南阳汉代画像石中，有一幅神秘的龙虎呼吸图（见篇末），这幅图的涵义学术界一直不得其解。我们在研究道家丹经的时候，才恍然悟出原来是有关丹经的形象图。《周易参同契》是丹经之祖，作者魏伯阳是东汉人，有丹经王的美称。该书朱子考异前序中引五代彭晓的话说：“魏伯阳会稽上虞人……得古人《龙虎经》，尽获妙旨，乃约《周易》撰《参同契》三篇。”明杨升庵《古文参同契序》中说：“《参同契》为丹经之祖。”又引《悟真篇》中的话说：“叔通受学魏伯阳，留为万古丹经王。”在魏伯阳之先就有《龙虎经》流传于世，后经魏伯阳的实践与发挥，《龙虎经》便流传开来。内丹是道家养生的功夫（是今天气功的本源）。它是利用静极生动的原理，意守丹田，从而产生能量积累，能量流从尾闾沿督脉上升，经夹脊至泥丸（大脑）百会穴，再下降沿任脉至会阴，循环一周，即所谓小周天。这是修炼者的体验，难以言传。于是作者“寓言寄事”，以便表述它的理论和方法。借龙虎表现阴阳交感就是其中一例。
龙呼于虎，虎吸龙精，两相饮食，俱相贪便，遂相衔咽，咀嚼相吞。①
汉画中的龙虎形象与魏伯阳的语言描绘十分吻合。此外还有利用阴阳五行作进一步的表述。
金水合处，木火为侣，四者混沌，列为龙虎。②金水合处为阴，木火为侣为阳，木火金水四者混沌，即阴阳交感一体。龙阳虎阴，所以说列为龙虎。龙虎本是星象名称，与时空、人身脏腑对应，并与《河图》、《洛书》相联系，所以作者再进一步阐述。
龙阳数奇，虎阴数偶，肝青为父，肺白为母，肾黑为子，离赤为女，脾黄为祖；子午始行，三物一家，都归戊己。③
《河图》白点奇数为阳，黑点偶数为阴。内层：木三、金四、水一、火二、土五，分别对应肝肺肾心脾。龙阳数奇指木三，虎阴数偶指金四。三与四配土不成，处于隔界状态，所以木三加火二为五（木火为侣为父女），金四加水一为五（金水合处为母子），中土数五（为祖），这就是“三物一家”或“三五归一”的意思。《河图》外层九八七六分别是金火木水之成数，表示能量流的运行方向和周期。
九还七返，八归六居。④
这一方向正是太阳在黄道上的运行方向：正月建寅，太阳在亥；二月建卯，太阳在戌；三月建辰，太阳在酉；四月建巳，太阳在申；五月建午，太阳在未；六月建未，太阳在午；七月建申，太阳在巳；八月建酉，太阳在辰；九月建戌，太阳在卯；十月建亥，太阳在寅；十一月建子，太阳在丑；十二月建丑，太阳在子。
作者还利用日月、八卦、干支符号来表明丹经意旨。关于《洛书》、纳甲、卦气等符号不一一列述。
坎戊月精，离己日光。
日月为易，刚柔相当，土旺四季，罗络始终，青赤白黑，各居一方，皆秉中宫，戊己之功。⑤
龙虎呼吸图在南阳汉画中不是孤立的，我们还发现了几幅神仙车，如虎车、鹿车、鱼车等（还未发现龙车、龟车、凤凰车）。这些神仙车果真是墓主灵魂升天的含义吗?我们从道家经典里找到了答案，原来是道家修炼内丹时所存的脏腑神灵形象。此外日月星象、王母、风伯、雨师都有其特定意义。这里仅引几段文字，以供玩味。
日月者，天之司徒司空公也，主司天子人君之罪过，使太白辰星下治华阴恒山。人亦有之，两肾是也。左肾男，衣皂衣；右肾女，衣白衣，长九分，思之亦长三寸，为日月之精，虚无之气，人之根也，在目中。
肾神六人，司徒、司空、司命、司录、司隶校尉、廷尉卿也。乘神龟之车，驾六鲤鱼，一云白鱼，玄白云气之盖。
肝神七人，老子君也，名曰明堂宫，兰台府也。其从官三千六百人，乘青云气之车。骖驾青龙，或乘白鹿。胆神五人，太一道君也……骖驾六飞龙。脾神五人，玄光玉女，子丹母也。乘黄金珠玉云气之车，骖驾凤凰，或乘黄龙。
肺神八人，太和君也……乘白云气之车，骖驾白虎，或乘白龙。心神九人，太尉公也，名曰绛宫太始，南极老人元光也……乘赤云气之车，朱雀为盖，丹蛇为柄，骖驾朱雀，或乘赤龙。⑥
养生家通过养生实践，创造出沟通天人关系的方法，这就是“存思”或“存想’，存思日月星辰和脏腑神灵，达到一种超凡的心理境界，从而取得身心健康和长寿的效果。这在今天称为心理健身法或心理疗法，属于医学范畴。《黄帝内经》称之曰“移精变气”，即转移精神，改变生理气态，从而达到医疗疾病的目的。当然这种医疗是有限的，不是医治百病，《黄帝内经》上言之甚明。江湖骗子以气功为幌子，欺世盗名，应当警惕，但古代养生炼气的价值不可轻率否定。
注：
①②③引自《古文周易参同契注》卷三。
④同上注卷二。
⑤同上注卷一。
⑥《云笈七签》卷十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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