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如才知聪明,所有一切文章技艺,极奇尽变,皆是身外之物,挡不得生死,抵不倒轮回。不惟于我无干,且心系于此物之中,神牵于此物之内,适为我害道种子。就是立功立德立言,功参造化,德并乾坤,只算一点仁心慈悲济世,可以为民父母,若欲卓越成仙,则犹未也。盖以德事在外,而非关乎己之修炼、尽性立命、堪为后世规模也。尔等得闻此诀,亦是人间第一稀有之缘。
--------摘自《乐育堂语录》
第二十九章 去奢去泰
将欲取天下而为之,吾见其不得已。天下神器,不可为也,不可执也。为者败之,执者失之。故物或行或随,或呴或吹,或强或羸。是以圣人去甚,去奢,去泰。
道本无声无臭,清净自然。修道者亦当不识不知,纯任自然,此历代祖师心印,自开辟以至于今,无可或外者。无如世之异端旁门,反讥吾道为孤修寂炼,卒至顽空无用,我岂不自思哉?将欲取天下而行有为之政,吾见其不为而不得已,愈为而愈不得已也。盖天下虽大,原有神器为之先。所谓先天大道,希言自然者是。天下为神器之匡廓,神器乃天下之主宰,天下可为而神器不可为也。苟有为焉,始则纷更多事,究至荡检逾闲,而天德尽废,为之正所以败之也。审是与其有为而偾事,何如无为而成功乎!与其有执而失常,何如无执而得道乎!况道原于天,天道无为,而自化生其中者,又何异耶?试观初生之时,乾元资始,或阳往而行先;坤元资生,或阴来而随后。一动一静,互为其根,有必然者。他如气之由伸而屈,吸之则油然而呴;气之由屈而伸,呼之则悠然而吹。如是则生气畅,生机永矣。至于禀受不同,刚柔亦异,或受气多而精强,或受气少而精弱,要皆后天之不齐。物生之各别,故有时而伸,气机蓬勃上载;有时而降,气机油然下隳。是皆天道之自然,非人力所可致也。虽下手之初,不无勉强之迹,然亦因其势顺其时,可行则行,可止则止,勉强中寓自然,固久远而不弊耳。是亦圣人于采药炼丹时,要知去其已甚,去其太奢,去其过泰,在在归于中正,时时处以和平。虽曰有为,而亦等于无为矣;虽曰有作,而亦同无作矣。故有无相生,始可言大道。 此言大道无为——无为者,先天养性之学;然亦有为——有为者,后天炼命之工。须知有为无为,性命之修持名异而其中之主宰,总不可偶动,动则非中。无论有为不是,无为亦非。惟有中主而不乱,知时识势,见可而进,知难则退,则无为得矣,即有为亦得焉。主宰者何?即天下之神器是也。人能知得本原,一归浑浑沦沦,虚灵不昧。始而有为,有为也是;终则无为,无为也是。不然概曰无为自然,则孔子何必言道,何必言困之勉行,何必言择善固执?知修身之道,端在性命;性命之功,须分安勉,不必强为分别,总在人神明其德。如治国然:治则用文,乱则用武,相时而动,听天而行,庶乎左右逢源,无在不得其宜矣。第此可为知者道,难为板滞者言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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